汽水爱好者

【承花】甲方你到底要不要游泳池(下)

甲方你到底要不要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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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tention:

  • CP:承花 以及大量承花徐

  • 建筑师花的平行世界AU

  • 破镜重圆梗

  • 空条夫妇离婚情节 小学徐伦有!

  • 现代设定 有年龄操作!

  • 雷!ooc!建筑知识就当是看筑梦情缘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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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条家的小主人威严地说道:“男朋友先生,请把手伸出来!”

花京院被水枪指着,活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囚犯。狱警小姐从小书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绿毛线球,把花京院的手腕绑了个结实。蝴蝶结打得有点不对称,她还啧了一声。

徐伦继续掏出垫板和铅笔,清了清嗓子,说:“嫌疑人,你的姓名?”

美国刑侦剧,随便伤害无辜少年!花京院心中痛斥。他乖乖回答:“花京院典明,小姐。”

“是女士,”徐伦女士说,“放尊重点,男朋友先生。”

“我不是你爸男朋友!他现在就是个甲方!”

“异议!辩解的话请留给律师讲,被告人。”

 

花京院已经发现这个美国小姑娘不会写汉字,他只好绑着手签了此生最丑的一个名,还艰难地注了罗马音。徐伦女士看起来很满意。

花京院看着徐伦严肃地填了一些基本信息,猜到这是一场找错对象的继母(老天爷!)视察。但猜到开头猜不到结尾,接下来空条徐伦打了一发触身球,把花京院打得眼前一黑。

 

小女孩头也不抬,问道:“你和我爸交配——嗯,我是说,滚床单了吗?”

花京院情急之下破了音:“没有!——我的天,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你不要害羞,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徐伦的眼神包容而睿智,咬字十分清晰,“我爸爸给我看过海豚交配的纪录片,公海豚也经常和公海豚交配的。不过艾梅斯说交配只适合形容动物,形容人的话要说滚床单。所以,你和我爸滚床单了吗?”

为了早日结束这个被绑着听小学女生重音重复交配滚床单的炼狱,花京院拼命摇头。

“亲亲呢?告白呢?”徐伦问,“连牵手也没有吗?”见花京院是一个无情的摇头机器,徐伦狐疑地说:“那就是乔瑟夫爷爷在骗我了,他说到了日本就能见到爸爸的红头发男朋友。”

乔斯达先生!花京院痛心至极,为自己辩解道:“你爸爸充其量算我半个前男友。”

徐伦用口型说了一句“哇哦”,然后敏锐地问道:“为什么是半个?”

 

花京院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面对着“半个前男友”的女儿历数他和承太郎高中那堆你画我猜的半熟情愫,也不能讲毕业聚会上偷偷混进鸡尾酒的樱桃炸弹,两个醉醺醺的高中生,以及半推半就度过的闷热黏腻的夏日一夜。那天早上下了雨,花京院把承太郎那颗抢手的制服纽扣从地毯上捡起来,金色的纽扣印着樱花,在花京院手心留下红色印痕。五片花瓣悄无声息滑进承太郎的制服口袋,花京院轻轻关上门。

徐伦的头顶搭上两只手。花京院带着徐伦绑好的毛线,用手指抚摸她引以为豪的绿色发辫。面前的红头发男人瞧着她与父亲相像的绿眼睛,眼神很重,但是手指温柔。

“是呀,”这个笨蛋大人反来问她,“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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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太郎拉开拉门,花京院严阵以待地坐好:“承太郎。”

承太郎看上去刚从超市回来,黑色塑料袋里还有条鱼在挣扎。他单刀直入地问:“你看见徐伦了吗?”

“没有啊,”花京院演道,“你女儿不是在美国吗?”

“这样啊,”承太郎若无其事道,“说是她偷偷用老头子的手机订了机票,现在人已经在日本了。”

“她又不够年龄住旅店,”花京院说,“可能正往这里走呢。”

“谁知道呢,”承太郎提高了声音,“也有可能已经到了这房子里,正在和我——”

  他大踏步走向壁橱,像揪海豹幼崽一样,无视女儿的反抗把她拎了出来:

“——捉迷藏呢。”

 

“所以说,我不要当电灯泡啦!”徐伦咬着勺子,把西蓝花偷偷藏到米饭底下,“妈妈和大卫叔叔好不容易凑好假期去欧洲旅行,我才不要跟去给他们拍照。”

承太郎面无表情地给她加上两勺西蓝花:“你应该明年再来的。你奶奶去巡演地找爷爷了,现在没人能照顾你。”

徐伦嘟起嘴巴:“那你呢?”

“我明天要出差,”父亲说,“吃完饭我就订机票送你回去,徐伦。”

“然后再在外婆的谷仓里住一个暑假?!”徐伦尖叫道,“那里都是蟑螂和老鼠,我再也不要去了啦!”

承太郎面不改色:“不行。去求花京院,现在这里他说了算。”

 

花京院原本在安静如鸡地喝汤,闻言差点呛死。“我怎么没听说?!”

“典——明——”小女孩呼啸着撞上他的肚子,花京院这回真的呛到了,空条徐伦在他狂咳之际在他的衬衫上抹眼泪:“求你啦你不知道晚上有多少会飞的虫子飞到脸上徐伦再也不想用橡胶管洗澡了让我留下来吧求你啦求你啦求你啦求你啦!”

花京院感觉自己身上爬着一只吱哇乱叫的蝉,只好眼神求助。承太郎好心地提醒花京院:“别被她装可怜的样子骗了,她上学期和同学教训了一个一米八的恋童癖。”

花京院心中补充,你女儿一个小时之前还用毛线捆了一个一米七五的花京院。

“谁叫他想用区区棒棒糖骗我掀我裙子,”徐伦哼道,脸上挂的水珠刚拿出冰箱的可乐瓶也能生产,“F·F用棒球棍给他头上来了一下。”

“那你呢?”花京院小心翼翼地问。

徐伦骄傲地大声说道:“我踢爆了他的蛋蛋!”

 

综上所述,空条徐伦冰雪聪明、骁勇善战。然而卑鄙的成年人们,当晚反手一张机票将其发配至德州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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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伦当夜抱着枕头宣布与父亲决裂。不像话的爸爸接到一个电话(有关一条即将生产的海洋哺乳动物),就已经连夜开车离开了家。

花京院给生闷气的小女孩掖好被子:“明天下午我送你去机场。别哭啦,小公主。”

在此之前,他已经挫败了她试图以大乱斗决斗来决定去留的阴谋——虽然花京院承认徐伦的确能算个中好手。

徐伦在被子里反抗:“你竟然不放水!我恨你!”

花京院正色强调:“游戏原则,宝贝!”

徐伦哼哼一声,含泪睡去;花京院捡起游戏机打道回府,没有台式机,他可怜的笔记本还在吭哧吭哧地渲染游泳池。花京院忧伤地看着它发呆,像一个看管吃草老羊的牧羊人;夜很长,老羊吃得慢吞吞,你总得睁着一只眼,省得老羊半夜倒地无人抢救。

……就像每一个无聊的牧羊人一样,花京院很快就睡着了。

 

奄奄一息的手机没能撑到闹钟响起,花京院惊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花京院爬起来叫隔壁的徐伦。

“徐伦!”他敲了敲门框,“老天,我们快误点了!”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徐伦!”房内毫无动静。

他拉开拉门,房间空无一人。瞬间他脑海里闪现出五百个儿童安全隐患,迫使他在焦急寻找的过程中发出了大量高分贝的呼喊。花京院最后推开浴室门,徐伦闭着眼漂在空条家的巨大日式浴池里。花京院立马穿着裤子跳了进去,试图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太抖;徐伦悠悠转醒,看见花京院朝自己扑过来,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

花京院这才看见她乘着的巨大透明游泳圈。徐伦穿了绿色泳衣,像一只小青蛙,透过泳镜迷茫地看着花京院:“怎么了?”

花京院迷惘地问:“你就这么睡着了?”

徐伦强调:“不小心睡着了。我刚刚在练习游泳。”

花京院这才发现满池子满地的冷水,气道:“这儿又不是游泳池!你泡了冷水澡,还睡着了!”

徐伦理直气壮,“浴池装冷水就和游泳池一样了!”

花京院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给徐伦吹头发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你绝对会感冒的。”

“不可能,”美国小姑娘信心满满,“在外国我们都洗冷水澡。”

花京院冷哼一声,熟门熟路去找医药箱。

 

“怎么会这样……”徐伦看着温度计喃喃道。

花京院点头,严肃道:“在浴缸里睡着就会感冒,这是日本的神明大人定下的规矩。现在喝掉这个。”

徐伦撑着烧得酸痛的肢体,满怀期待地接过黑乎乎的杯子喝了:“这里面有放什么吗?就像电影里的一样,有神符还有巫女的头发烧成的灰之类的,因为它真的好难喝。”

“没有,”花京院说,“这里面只有抗组胺药和维生素,难喝只是单纯的难喝罢了。”

 

徐伦愤而睡去。花京院给她滚烫的额头放上湿毛巾,查看了一下消息,承太郎还是毫无回应。

飞机已经扔下徐伦独自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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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伦睁开眼睛,和室一团漆黑。花京院抱着膝盖打瞌睡,徐伦翻开枕头找自己的夜光手表。花京院惊醒,条件反射往水盆伸手去拧毛巾,差点把盆掀翻。

“我饿了,”徐伦拿着夜光手表可怜兮兮地说,“咱们弄点东西吃吧。”

 

他们把花京院手工特制的杯装拉面吃完,外头月亮高悬。徐伦的烧快退了,整个人都活泼起来,花京院终于放下心,困意滚滚而来。

“我睡不着了,”徐伦说,“躺着聊聊天?”

花京院躺下。毛巾从白天拧到黑夜,花京院刚躺直了脊椎就要立刻昏迷。但是徐伦把书包里的东西倒了一地之后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星星灯,郑重其事地点亮了;花京院配合着端正了态度,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顶在一起,在旋转的星星底下夜聊。

很快花京院就知道了徐伦抱着睡觉的毛线球是她的好朋友石之自由,谁也别想剪一根下来;徐伦知道了花京院精通马里O赛车,以及他的前室友波鲁那雷夫做过的四件蠢事。

花京院盯着天花板上的猎户座问徐伦:“你说要游泳池,是因为喜欢游泳吗?”

徐伦在狮子座底下干脆地回答:“不!我目前还不会。但是F·F打赌说我不可能在六年级之前学会游泳,有游泳池我很快就能会了。”

花京院回想起徐伦在浴池里的练习,觉得大大的游泳池可能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第一天带来的表格摊在地上,徐伦伸手捡起来:“你真的一个勾都打不上吗?你比大卫叔叔落后太多了!他已经在偷偷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伴娘礼服了。”

花京院已经疲于解释他和承太郎的关系:“大卫叔叔听起来像个好人。”

徐伦点点头:“妈妈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比老爸好多了,妈妈一个人的时候很爱哭,我讨厌这样。他甚至在离婚之前都没送过我生日礼物!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

花京院叹气:“徐伦,你爸爸不是不爱你。他只是说不出口。”

 

“你们总这么说,”徐伦气鼓鼓地说,“所以大人都是笨蛋!你们怎么能保证对方猜得准呢?

花京院怔了一下。遥远的那个海洋馆的下午又回到他面前,花京院的脖子上还有前一晚好友留下来的牙痕。他的好友,十七岁的承太郎递给他一张机票,说这种纸质很好撕碎。他的手就放在花京院右边十五厘米,在玻璃倒影中紧张地捏成拳头。花京院捏着那张机票,手腕像游鱼的尾巴在空气中浮动。第一次,他猜不准承太郎想要什么,想必对方亦然。海洋球一样多的默契还剩最后一个,花京院捧了它一下午,不敢验证结果就把它仓皇遗落在结束营业的黑暗里头。

我们都猜错了吗?花京院叹了一口气,怎样都太晚了。

 

“结果这次他也没来看我。”徐伦抱着石之自由,缩在毯子底下,声音小小的,“我四岁的时候生病快死掉了,他也没回来看过我。”

“他今天晚上会回来,”花京院坚定地说,“我向你保证。”

“为什么?”徐伦探出头来。

花京院笑:“拜托,他都冒着被乙方捅死的风险为你修一个大大的游泳池了!”

 

甩上车门,承太郎在月色下直奔某个房间。高中时候他就能准确地判断出今天该去校门口还是美术教室等他红头发的好友,从未落空;而且他闭着眼都能找到躲着的徐伦。博士静悄悄打开拉门,他的两颗星星缠在印满大耳狗和美乐蒂的毯子里,在夜灯的微弱光芒下睡成一团。

天底下的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止承太郎把嘴唇落到他们的额头上。

 

花京院把徐伦摇醒:“我就说他会回来。”

徐伦以惊人的行动力跳起来,咚咚咚地跑遍房间玄关后院,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花京院的主张。徐伦怀疑地发问:“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花京院把藏在背后的白色帽子拿出来,承太郎过大的帽子在徐伦的头上呆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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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整,荷尔荷斯目睹了主管香草冰挂掉一个小时之内第十二个咨询电话,用口型问花京院:搞什么鬼?

花京院不搭理他,荷尔荷斯恐惧地看见一个沉稳的同事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持面无表情。过了一会花京院施施然前往主管办公室,沉痛地表示自己十分想为公司加班加点工作,但是既然大客户的任性女儿如此迫切地想要和他商讨方案细节,恐怕只能现在下班前去伺候甲方了。

花京院作烦恼状迅速收拾跑路,荷尔荷斯出去抽了根烟,老实同事的翘班总是格外惹人注目。小达比借机跟着出来打两局材料,两人都咬定这小子绝对有情况。半根烟没抽完,香草冰阴沉地出现在茶水间门后,把他们扔回工位。

 

此时花京院正在厨房里煮咖喱,大客户的任性女儿等在餐桌上和他商讨方案细节:“艾梅斯他们一天发了十个鲨鱼视频给我!不就是去水族馆,典明我们也去!”视频里除了鲨鱼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绿色短发的女孩似乎很想扎进水槽里和鱼一起喝水,另一个脏辫留得很长的在衣服上贴了一打贴纸。还有个戴毛帽子的男生跟着她们,据徐伦说是最近刚搬来的,待在他身边老是会下雨。

花京院把晚饭端上桌,日式咖喱熬得香味扑鼻,徐伦破天荒没有挑胡萝卜出来,恨不得摇尾巴。花京院上班快一周,徐伦白天无聊到做起暑假作业,等加班回来还要忍着困对着他说个没完。小大人也是小孩,好像让她太寂寞了。

 

徐伦把土豆拿叉子捣碎,闷闷地说:“明天周五,我再等一天就好了吧。我在家里会很乖的,带我去吧。”

这还上什么班,掏出钱夹里两张杜王町海洋馆门票,花京院震声说:“不用等一天,明天就行!”

 

周五的Dio建筑事务所,午休之前全办公室都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的同事,花京院典明,不是准备跳槽就是被富婆包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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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明,”徐伦仰着头问,“新房子里面可以养这个吗?它真的超酷。”

“我觉得不行,”花京院回答,警惕地盯着那条两米多长的翻车鱼,“你一天得喂它十斤水母,还要小心它吃了你爸爸的宝贝海星。”

 

绿毛线缠在花京院手腕上,绿头发的小姑娘像一匹年轻的小马一样拉着他跑。要是承太郎有知他送给前男友和他不存在的对象约会的海洋馆门票被用在了自己女儿身上,不知会作何感想。花京院盯着长腿杀人蟹和旁边的蟹壳标本,思考起蟹肉究竟有没有被送去做寿司。承太郎带他吃的那家日料花京院始终念念不忘,老天,他家的裙带菜都好吃得匪夷所思。

徐伦趴在玻璃上,正在努力鼓起腮帮模仿玻璃那头圆滚滚的河豚。水槽的灯光照得她眼睛闪亮亮的,特意穿的小蝴蝶裙子上都是蓝盈盈的光。花京院偷偷拿出手机照了一张,想了想,给承太郎发了一份。

花京院的手机很快震了一下:“你在杜王町?”

“徐伦很开心。谢谢你的票。”

承太郎:“闭馆时间再出去。”

这要求有点奇怪,花京院发了个问号,承太郎抢先发过来:“有工作,结束后碰头。”

他好像思考了几秒,最后一条姗姗来迟:“附近有家日料的螃蟹还不错。”

河豚游走了,徐伦抬头看见花京院盯着手机屏幕,表情有点惊讶又有点怀念。她拉了拉毛线,把他拽到下一个展区。

 

他们走过海底隧道,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嗖嗖地在他们身边游动,鲸鲨像一艘飞船从她头顶掠过,徐伦得意地给小伙伴们拍视频:“这可比FF他们去的绿海豚水族馆有意思多了!那儿的鳄鱼比其他所有鱼加起来都多。”

潜水员慢悠悠地游过来,手里抓着器械和一只绿海龟。花京院和徐伦一起兴致勃勃地观看他采样,他呼吸出的大批气泡不时钻出蝠鲼和电鳗。徐伦盯着他的脚蹼和氧气瓶着迷地宣布:“我以后要当潜水员!”

花京院指出:“昨天你还说要开蛋糕店,每天想吃多少曲奇就吃多少。”

“那今天开始我就要当潜水员!我天,典明,”徐伦尖叫道,“他是不是要游过来了?快看看是帅哥吗?”

潜水员放开了那只海龟,他离近了花京院才发现这个潜水员个子很高。潜水员和他面对面,敲了敲玻璃。

远在万里之外,艾梅斯的平板电脑里传来了徐伦失望的声音:“什么啊,原来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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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太郎走到花京院身边,头发还湿漉漉的。花京院把视线从水母身上拔开,笑道:“我以前就在想了,你果然有一堆一模一样的帽子。”

徐伦装作正在练习给毛线打结,承太郎想了想,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徐伦别扭地躲到花京院身后去,仿佛花京院才是亲生的,让承太郎有点受伤。

花京院仗着他俩的身高优势,自然地在承太郎耳边说悄悄话:“那顶旧帽子装在书包里带着呢,早上塞了好半天才装下。”

夹在中间的徐伦看到他们已经开始背着自己说悄悄话,大声宣布自己要去那边的互动展区摸小企鹅。

为了证明安全,她放出一大堆毛线,两端分别系在自己和花京院手腕上,证明自己“只走开这段线这么长而已”,摸完企鹅就顺着线找回来。承太郎向她质疑毛线堆的大小,徐伦不情不愿地绕着他们俩组成的固定锚又跑了好几圈,抱着石之自由跑开了。

两个成年人站在水槽面前,身上缠着一堆绿毛线,空气有点潮湿,水母慢悠悠地开合身体,伸展长长的手脚。这里不是他们曾经去过的那家水族馆,但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很多个下午,他们待在很多块玻璃前面,讨论一条鱼为什么是亮橙色。一时无话,承太郎偷偷地瞟一下身边的红头发,他亲爱的花京院福至心灵,问道:“承太郎,那是什么鱼?”

承太郎言简意赅地背诵了学名和习性,花京院又指了几种,承太郎流畅得好像一台翻译机。这是他们高中时候就常玩的游戏,他们可以一天都干这个。花京院故作严肃地告诉承太郎:“从前我就想,既然我听不出对错,你很可能只是在给不认识的鱼伪造身份。”

承太郎答:“我只虚构过四种,原谅我吧;世界上根本没有能杀掉虎鲸的海洋动物。”

 

他们都笑起来,花京院没戴眼镜出门,承太郎盯着花京院毫无防备的眼睛,看得他眼角都柔软下来。一股坚定的决心催促着承太郎说点什么,就现在,面对着花京院和一群水母,说出能改变一切的那句话。承太郎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语言,准备好振动声带。

“花——”

“承太郎,”花京院突然打断了他,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你有没有觉得……”

承太郎紧张地看他皱起了眉头。花京院说:“你有没有觉得身上的毛线越来越紧了?”

他们凑得越来越近原来不是承太郎的错觉。他们发现得好像太晚了,现在他们的下半身完全缠在了一起,上半身也快了。固定锚内部手忙脚乱地给彼此制造一些空间。花京院的钥匙扣上有把小剪刀,承太郎的口袋里有打火机;但那不是普通的毛线,是徐伦的石之自由,他们没一个打算切断它惹徐伦伤心。

“手上的结解开了吗?”承太郎低头问。还好他们是被面对面绑在一起的,局面还不算顶尖尴尬,也许他应该高兴。花京院还在徒劳地解结。“这是徐伦今天早上新发明的结,”花京院绝望地说,“可能她本人都不知道解法。”

他们尝试着移动以缩短距离,但很快发现只有一个长效的奇迹才能保证他们不会在地板上摔成骨裂。成年人们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徐伦摸完她的企鹅回来解救固定锚。两个人都有点筋疲力尽,花京院抬起自由的脖子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花京院看着承太郎低垂的面颊,那种刀割凿刻的线条永远和他那么相称。他们贴得很紧,两颗心脏都在砰砰跳动,心知肚明地等一串意义重大的音节。

花京院没想到会是一句道歉。

“我欠你一个道歉。”承太郎说,“但我不是因为趁你喝醉抱了你而道歉。虽然不太道德,但我不后悔那天晚上的事,花京院;我后悔的是海洋馆的那天。抱歉,我该问个水落石出再上飞机。”

 

他们站在水族馆的巨大穹顶之下,吊顶撒下的白色灯光飘落在他们身上,蓝色气泡气泡越过他们的头顶继续上升。绿松石掉进葡萄浆汁,激起皇冠状的水花,让花京院微微战栗。从那个夏天,整好路过一只十七年蝉的一生,他们已经绕得够远了。

 

十七年后,承太郎看着花京院问道:“那时候,或者现在,你想让我离开你吗?”

 

花京院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的手指安置在承太郎的指缝中间。他把手指慢慢收紧,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承太郎的大衣领子里。他说:“不,当然不;我那天晚上根本就没喝那杯樱桃炸弹,你这个傻瓜。”

 

徐伦顺着线回来了,低头忙着回收石之自由。她走到不远处,一抬头就尖叫起来:“恶,你们两个!不要在我面前亲来亲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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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快结束的时候发生了几件事情。承太郎接生的那只海豚宝宝马上被他的研究生们起名叫承太郎。花京院的方案终于通过了甲方的审核,前提是游泳池的部分对甲方保密(“那是惊喜。别那么焦虑了,你在掉头发,博士!”)。徐伦和花京院合作的手工课作业即将震撼整所小学,只要徐伦能把它完整地运回美国去。天气预报告诉徐伦,开学会有个叫安娜苏的新同学。还有,徐伦告诉她爸爸,大卫叔叔成功在威尼斯买到了漂亮戒指。

徐伦临上飞机前递给承太郎一段毛线。这是她第一次剪断石之自由,承太郎惊讶地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之后才开口:“那个人的无名指尺寸?”

“Bingo!好好感谢我吧,”徐伦吐了吐舌头,“这可是你赶超大卫叔叔的最后机会了,动作快点!不过拜托,选伴娘礼服的时候一定要给我看图片。”

 

最后一件,花京院给Dio的邮箱发了那封早就写好的邮件。他轻松地按下回车键,想了想,给荷尔荷斯打了个电话:“喂,我辞职啦!别叫那么大声了,我的丁字尺你拿去用吧。跳槽?不,我已经把CAD卸载了,Rhino也没留。包养?啊,你这么说也行——我跟那个叫空条的甲方跑啦,替我向宠物店问好!”

他挂掉电话,假装自己没听见电话那头老板的Wryyy声和鸟类受惊的尖叫,大笑着扑到刚出浴的承太郎身上。承太郎虽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管他呢,这完全不影响他们一直亲到床上去。

他外套口袋里的戒指盒待在客厅里,无所事事地等着明天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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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娜苏悄悄说,“他其实是被承太郎包养的那什么?”他的眼神复杂地瞟向花京院,红头发长辈拿着凿子锤子叮叮当当地在院子里雕刻,那块石头足足有一人多高。

徐伦翻了个白眼:“谁包养谁还不一定呢,现在他刻下来的一块石头渣都比你值钱。”

他们走下楼梯,去看她家的巨大海水槽。任何来过这栋建筑的人都觉得这个透明游泳池酷毙了,毕竟它就浸在海水槽中央,你可以泡在水里,隔着泳池玻璃和空条博士心爱的鱼儿们一起游泳。

徐伦熟门熟路地捣鼓饲料,安娜苏紧张地整理衬衫领子:“我看起来还行吗?你爸爸会不会更喜欢那条豹纹领带?毕竟他喜欢蛇皮裤。”

“放轻松啦,他会同意的。何况典明也在,情况不会太糟糕。”徐伦投完食,满意地看见神仙鱼们一哄而上。她转头打算最后理一理男朋友的发型,却震惊地看着他手上的螃蟹壳:“你干了什么?哦不,你把菲欧娜杀了!”

“菲欧娜?徐伦,你知道我紧张的时候就容易犯毛病……”

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可怜的菲欧娜的零件,幸好安娜苏把螃蟹腿摆放得还算整齐。不幸的是,他们完成最后一步之前,蛇皮库博士提着桶螃蟹走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完了,安娜苏想。他的领带现在乱七八糟,还挂着一只蟹钳。

 

晚餐桌上没有安娜苏,他被勒令把那一桶的螃蟹全部制成标本,一丝肉也不许留。徐伦忧心忡忡地嚼着她男朋友送上来的蟹腿刺身,空条博士看上去还在悼念菲欧娜。花京院把托盘放进烤箱,告诉徐伦她可以送下去两只蟹肉面包。徐伦感激地和他碰了碰拳。她看见典明走过去跟藏在报纸后面的她的父亲说了两句什么,承太郎终于肯把报纸放下了。

“那小子是叫安娜苏吗,”空条承太郎勉为其难地捏了两下自己的眉心,“姑且让他在这里帮两天忙吧,我有很多标本可以让他做。”

他女儿欢天喜地跑去找她男朋友了。博士皱着眉头咕哝道:“我看这小子不怎么行。”

“拜托,”花京院拿起一只蟹腿,“别像个老古板,至少他拆蟹的手法很不错。”他亲了亲博士的嘴角,故意把芥末蹭到他嘴唇上。

“待会去游游泳?”四十多岁了,花京院还是有本事把眼睛眯得弯弯的,像只不老的狐狸。

“乐意奉陪。”承太郎回应,盘算起泳裤今天穿哪条。

 

对于一个游泳池来说,这个结果挺不错;毕竟,它让甲方和乙方都挺满意——谢天谢地,至少他们在里面教会了徐伦游泳,FF输了她一整套死星乐高玩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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